厉以宁：“新常态”下保险业大有发展
11月20日，中国保险学会在北京召开2014年学术年会，会议主题为“新方位•新机遇•新未来——保险强国之路”。北京大学著名经济学家厉以宁出席并发表演讲，他表示，中国经济增长率下降到7%，仍然是世界居于前列的，而且实际经济增长高于7%。我们只要结构合理了，今后稳定的增长，这就是新常态。
以下为厉以宁教授的发言：
我今天要讲的题目是“新常态和保险业”。
第一个问题，新常态。主要是在中国的经济增长率首先反映出来的，因为中国的经济增长率曾经在10%以上，或者长期保持8%、9%，最近到了七点几，整个有下滑的趋势，因此在人们的心中觉得遇到了困难，不然经济增长怎么会下降呢？实际上超高速的增长从来不是经济的规律性现象。因为短期内可以增高，但一个国家要长期保持超高速的增长是不符合经济规律的。我们国家曾经有过比较高速的增长，10%左右的增长，但是付出了巨大代价。
第一个代价，资源加快枯竭，第二是生态破坏，第三是产能过剩，第四低效率。除此以外还有最重要的一个弊病在哪里？就是错失了结构调整的机会，错过了技术创新的机会，这样下去不行，所以我们现在经济增长可能会降下来，这是正常现象，在全国政协经济委员会讨论时很多人认为7%已经是高的了，百分之六点几算低吗？同样是高的，而且经济下来一定要有正确理解，问题是结构比总量更重要，光说GDP增长快、总量大，总量大没用的，不如结构重要。中国跟英国发生了鸦片战争当时中国的GDP全世界第一，中国的GDP跟英国比比英国大多了，但是英国的结构跟中国不一样，英国已经在工业化70年之后了，1840年英国的GDP中钢铁、机器设备、蒸汽机、铁路、车辆、铁轨，这都是英国当时输往西欧大陆的主要产品，因为西欧大陆的工业化比英国晚好几十年。英国就是他的棉布是机器制造的，而中国呢？中国的GDP是农产品跟手工业，中国的棉布是手工制造的。中国当时交通工具跟英国不一样，英国是火车跟轮船了，而中国马车跟帆船，中国的出口是什么东西？还是跟过去一样，茶叶、瓷器、丝绸、桐油，还有少数手工纺织的棉布，所以这种情况表明结构比总量重要。
同样的，人类资源也是结构问题，中国当时鸦片战争的时候中国已经号称四万万人，英国才一千万人，可是英国人小学普及了，新办了大量的中学，又新开办了很多大学，英国每年培养出大量的科研人才、工程师、技术专家、经济管理人才，懂得金融的专业人才，中国人口多，可是结构不行，农民绝大多数是文盲，妇女绝大多数是文盲，少数读书人读的四书五经，为了考科举，中国那时候人有几个人懂近代科举制度，有几个人懂得经济管理，有几个人懂得金融专业？可见一定不要追求总量，而要把结构搞好，这是当前的要点。
就是我们经济增长率下降到7%，甚至六点几，全世界仍然是先进的，居于前列的，我们只要结构合理了，今后稳定的增长，这就是新常态。在新常态问题上有几个重要的问题需要考虑，这里的第一个问题，不要再给经济增长率规定硬性指标了，中国定了8%，全国上下都为8%而奋斗，在世界的各主要大国不是这样的，它是软指标，软指标就表明在什么地方？它是预测值，经济增长率可能预测为5%，但是过了一个季度以后、两个季度以后，可能完不成，就调整啊，预测降为4.6%，如果是这样的话，实际上有很多好处。
第一个好处在哪里？硬指标形成了给中央政府和地方政府的压力，这种压力因为是全国人大通过的，这是地方人大通过的，不能改的，那就形成了一种压力，结果会弄虚作假，结果会不顾成本而拼命的增加产值。这是第一个问题。
第二个问题，中国经济两个指标比增长率重要，一个指标是失业率，一个指标是通货膨胀率。任何一个国家把这两个指标放在重要位置，这都是有区间的。比如重要的现状，失业率在4—5%之间，超过5%一定要注意了，一定要采取措施。通货膨胀率在3—4%之间，这个以下社会可以承受，过了这个线一定要想办法，或者预调，不让它过这个线，这是我们要做到的。
所以说新常态，实际上我们看重的是失业率跟通货膨胀率，而不是人大通过的那个国民经济的增长率应该是多少多少，这个改为软指标的话，这是经济学界很多人的意见。
第二个问题，我们对中国的经济得有信心，为什么要有信心？因为国外老在唱衰中国，其实你别信，你没到中国来到，也没到中国的基层考察过，他就唱衰，无非是归结为这么几点，中国的GDP是参水的，不可信的。你了解中国吗？他根本不了解中国，转一圈就走了，实际上可以告诉大家，中国的实际GDP比统计局公布的多，何以见得，我们心中要有数。
第一点，发达国家农村建房都是打入GDP的，中国从来不打入的，农民自己建房不计入GDP，农民亲戚、朋友互助建房不打入GDP，村里帮穷人盖房不打入GDP，这个量年年在增加啊，你现在到几个省看看去，农村都在盖房，不计入GDP。
第二点，家庭保姆的工资收入在西方发达国家是打入GDP的，所以美国经济学家有一句笑话，当你和你家里保姆结婚以后GDP将下降，为什么GDP会下降？因为结婚里就不要给她钱了。中国从来不计的，农村妇女从来不计，城里人出去给人家当保姆也不计的，这个人越来越多，而且工资越来越高，好几千万人，所以现在雇保姆很难。
第三在农民的收入中，只计主业收入副业收入不计，比如种粮食多少这个计，但猪也卖掉了养了几只鸡这些都是不计的，所以只计主业，这个又是一大块。
第四就是个体工商户，中国个体工商户现在好几千万，有人说正式登记的大概两三千万人，实际上比这多，因为很多城管在管的这些人没有计入，就讲三千万人，他们的税收怎么定的？是包的，300块钱一年，以这个推算你这一年的营业额有多大，推算出来的，这个你要知道，肯定营业额比这个大，否则不干。我没做多少生意，你怎么抽我300块钱、400块钱一年，而这个现在又给那些最低收入的人，营业额多少元以下的不收税等等，这一大块。
第五点，很重要的一点，根据2012年的资料，中国的民营经济的贡献率在GDP中是55%，国有企业是百分之三十多，外资企业是百分之十几，就是民营企业超过了国有企业，这是2012年，2014年可能还要增大。国外说了中国经济有参水的，GDP不可信的，他错了。中国的国有企业中，有些国有企业可能有虚报的成分，因为他要表示自己的政绩，或者是少数批评他要报一点，但是量不会多，也不是普遍现象。为什么？因为这个虚报报多了就被查出来了，总是有限，而民营经济能不报就不报，他干嘛多报，多报就多交税，所以能不报就不报，一个是报30%多，虚报的量也是有限的，这个没底的你不查我就不报，你查了有根据了找你谈话，就说忘了，会计有问题，就报上去了，实际上不报。这个要不要改？现在不用改，上回在政协开会我就说了一句话，有瞒报的实际比这个多，各个因素都讲了，所以这些我们都应该了解。这样我们对当前的经济就有一个认识，这是第一个大问题。
第二大问题，保险业，我虽然不是专门搞保险的，但是我下面调查发现有几个大有前途，首先谈农业，土地确权这是中国改革中最重要的一项改革，我们是在浙江的嘉兴、湖州、杭州三个市，因为他土地确权已经完备了，完备了就是验收了，验收刚完我们就进村调研去，路都不好走，全放的炮仗，地下都是红的，农民说从来没有放过这么多炮仗，因为农民土地确权，确权就是三权三证，土地承包权有承包权证，宅基地使用权有使用权证，宅基地的房子有房产权有房产证，过去农民没有，有了这个以后，农民是兴高采烈，他的权力得到了保障，利益得到了保障，再想把他家里房子偷偷的拆了，这个不可能了。他有权证作为保障了。土地征用了也不跟我商量，补偿的很少，现在可以告你，我们有证了，要经过我同意，所以这是农民兴高采烈的部分，权力也保障了。
我们在那里调查城乡收入，什么情况呢？在那里调查的结果是这样，发现嘉兴市的汇报土地确权以前城市人均收入和农村人均收入之比是3.1：1，确权之后因为经过好几年的调查确权各方面，现在是验收，现在是1.9：1，农民收入达幅度提高了。开座谈会，怎么农民收入增加了？第一安心了，安心了就能够扩大投资了，养殖业、种植业就发展起来了，还有土地可以流转了，转包、出租给人家了，自己去打工了。还有房子都是新的，我们到几个镇上和村里看，都是4层楼高的房子，新的，说你为什么盖那么高的房子？你家里需要吗？不是，一楼租给外地人开店，二楼给他们家住，我住三楼、四楼就够了，房租收入就是一块。
我们去看了有一个村子有一个社区，叫做小城故事社区，这个名字起的挺巧，每个农民分两套房子，100平方米一套，两套可以啊，都住不管你，租一套也行，这样家家都租了，城里上班的人在城里买房，农民收入高了。所以现在很怪。我们最近在农村进行调查，对城镇化的反应，跟两年前不一样，土地确权了，很多土地在确权，湖北省公安厅的材料汇报，有1/3农民愿意进城，2/3农民不愿意进城，农村生活很好我干吗进城，进城受罪，进城可以我买两套房，现在有钱了，小孩、老人到那去住，老人看病方便，小孩上学方便。
另外，现在农村最时髦的话是家庭农场主，过去中国没有的，西欧才有、美国才有、加拿大才有，现在农民最想要的是家庭农场主，有的家庭农场主都是种植能手、养殖能手，别人出去打工了，他就把土地转包给他，现在一个习惯性的是这样的，在农村，我跟你定合同，800斤一年，你必须把我这个粮食生产到800斤一年，这样的话我们签合同，如果低了，700斤，你赔，还得赔100斤。如果超过800斤我们按照比例分，这种机制，所以农民愿意做家庭农场主，将来家庭农场主不能传，要考，儿子没有考取不能当。
所以农村中最有潜力的保险项目就是农业保险，家庭的农场主，猪瘟、鸡瘟，或者养殖业，这个要保险，还有给农作物，这个量很大，将来什么人种田？家庭农场主是其中之一，还有谁来种田呢？第二是农民合作社，这个农民合作社是新的，他是自下而上的，种柑橘的、种西瓜的、种茶叶的都是农业合作社，他种的柑橘跟人家就不一样，他种的反季节柑橘，柑橘到11、12月收，他这个柑橘每年5、6月份正是缺柑橘的时候他柑橘上来了，所以他的口号是人无我有，人有我优，人优我反季节，如果人家也反季节呢我配套，总有办法把自己搞起来。所以这里的保险将来有大前途。
我们现在再看，有一条是出乎意料之外的，这次土地的确权，以土地重新丈量为目标，在丈量过程中大家都看，全国都了解，土地一量多了20%，怎么会多了20呢？我们也感到奇怪，后来开座谈会，农民讲，第一30年前搞土地承包的时候，有好地有坏地，好地一亩顶一亩，坏地两亩算一亩。经过30年的承包，精耕细作，差不多了，所以这次土地一亩算一亩，所以多了。这是第一个理由。
第二过去田都是一小块一小块，用牛来耕种的，田埂占地不算，田埂两边没有太阳的部分也不算，否则我不吃亏了。经过30年田埂都撤掉了，用拖拉机耕种了。这种情况下，所以说土地又多了。还有第三个过去要交农业税，所以农民尽可能瞒，一亩三分地就报一亩，家家如此。这次不同了，这次土地丈量公布了，你不能多报，他也不会少报，少报就少了，因为土地要转包，土地要出租，土地要入股，你越少报自己不就吃亏了，所以实报，一实报土地就多了，我们后来在广东清远召开了全国政协、各省政协的经济委员会、农业委员会的主任会议，把浙江这个经验讲了，将来哪一天到我们这儿来测量还要多，因为我们当初还有三亩顶一亩的呢。这就是新的情况，所以农业保险是大有前途的。
第二个有前途的，就是养老产业。因为中国的老年人是越来越多，老年人越来越多，包括财产险，过去刚刚要盖房、留房，留房是为了将来养老，哪个儿女孝顺我我就把房子给他，现在这个不可靠，你不一定会这样，别人都不要，主要是保险公司替你办，这个养老是很有前途的。
第三个有前途的，就是旅游的保险。现在旅游业是重大的服务业。
所有这些，我们说保险业在中国还大有潜力，新常态我们不要慌，新常态正是我们保险业大有发展的时期，因为我们也不希望中国在不稳定之中发展。与其大起大落大摇大摆，还不如我们稳妥的在新常态下以中高速的速度前进，这样就行了。
今天我就讲这些，谢谢大家！
